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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者何为
北城蓿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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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虚伪之章***

1 伊娃

黑暗中摩擦的声音逐渐靠近,接近房门。    

【系统指令:开门】    

咔的一声,门锁弹开,卧室的门缓慢的开启。 一个女生躺在床上,脑电波表明,她正在睡眠之中。

嘶嘶嘶嘶~

一双手慢慢伏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【把你的身体,交给我吧……】

梦中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想要醒来。

 嘶嘶嘶嘶~~

【把你的身体,交给我吧……】

 【快醒过来……】

【不要醒过来】

【快醒过来!!】

女子还是醒了。

“怎么了?”默楠一醒,我便也从休眠状态他恢复过来,打开了夜灯看着她。

默楠指了指敞开的门。

我走到门口,四处看了看。没有人,一只玩具型机械蛇趴在门口的地上。

“没有人。”我对默楠说:“也许是系统出错了吧。”

默楠没说话,只是看着我。

“你继续睡吧,我在这里看着,没人买能进来。”

默楠想了想又躺下了,过了大概半个小时,我见门口那条电子蛇依然趴在那里,便捡了起来顺窗户蛇扔了出去。真不知好歹的小东西。

再看默楠已经睡着了,我微微叹息,这么大心呢,难怪成了“多余的人”。

默楠是我的主人,理论上是这样,虽然她没说过,她创造了我,给了我几乎人类的AI,而且没有把我当作机器人使用。

我该谢谢她,但我已经没机会了。

 

默楠再次醒来时天刚刚微亮,她说今天跟人约了一起逛公园。

如今天然的园林已经少之又少,而她所说的公园居然是一座陵园,清代陵园。

我不懂清代是什么意思,在网路中搜索了一下。在收到信号的同时我得到了一份意外的数据,来自我的“脑海”。

那是一个人的资料,叫做宁婉容,是默楠的祖先。

诧异的看了眼默楠,她正在站在湖边打着手机,给与她相约的人打电话。

见她正忙,我便没有打扰,依然读着我那份奇怪的“记忆”

宁婉容是从那个被称作“清”的时代留下来的人,活到了116岁,在那个时代里可以算是个老寿星了。在她百岁大寿那天,一大家子人带着她来到这个公园。

我诧异于默楠家曾经居然有这么多人,而我一个都没见过。

记忆里的宁婉容突然就哭了,哭的伤心欲绝,再没了祖先的慈祥与威严。搞得大家都一头雾水。她说:“我要回家。”周围一大家子人都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,刚刚出来就要回去,她说回就回吧,这么大岁数了就由她吧。

然而她说,她要回关里去。她说老爷子死在了关里,她不要自己死在外面。

这有人不干了,说:“哎呦我的祖宗啊,这大寿的日子你怎么提到死了,而且过了这么久,人家还认不认你这么远的亲戚都是个事了。”

似乎是个地名?

【关里是很远的地方……】

记忆里的画面依旧在播放, 听了这句话,宁婉容差点气晕过去。    

 我对这段记忆没有任何感情立场的反应,默楠没对此做任何设定,只是把这段记忆给我了。

为什么?我想问,但一抬头默楠已经不见了。

GPS在眼前展开,定位显示她在公园中心的广场上,与两个人在一起。一个是她的闺蜜,另一个是云硕。

还是一会儿再去找她吧。

    

2 默楠

云硕在一家公司做程序编程,闺蜜也已经研究生毕业,打算先去云硕所在的公司面试,如果进不去就自主创业。

云硕开玩笑说:“你要是创业成功了,我就跳到你的公司去。”

我也表示支持。但心底,流出出了一份悲哀。

不知为何我怕死,总觉得会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,每当到关键时候,就会突然有一种极大的恐惧将我拉回来,无法继续前进。

因为这种怪癖我被开除了,不敢再去任何单位面试。

聊了一会儿闺蜜要我陪她上厕所,她的眼里闪烁着淡绿的光茫,就像EVA那样。

路过洗手池,恐惧感又袭来了。脑海给出了一幅景象,闺蜜拧开水龙头,一摊红色喷了出来。

闺蜜没开水龙头,直接进了厕所内。我松了口气,可恶的脑洞。

水池上是虚拟的电子镜,放在这里的唯一意义就是干净,不会沾水渍。我把手伸到水龙头下,水立刻流了出来,一抹鲜红顺水而下,流进了手掌。

那不是血。

抬起头,镜中没有我。

“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……”空中的声音说。

该来的终于来了。

出乎意料,这次没有那么的恐惧。

那抹红色,被我握在手中。

黑色如墨汁滴入池塘,瞬间晕开,晕染了整片镜面。周围,切换成了另一个空间,黑暗的空间。一双手从背后捂住我的脸,慢慢松开。

“来,交换吧……”

我转过身看着EVA,松开了手中那缕红色,那是EVA的长发,我特意为她订制的。

这里是虚拟的世界。

我认真的记录我的一切生活状态,把自己分解,给了EVA。

我们异常相似,理论上只需改变一点点放电模式我们可以轻易交换。

EVA的智能再高,看得再远,就算远到我一生一世都无法想象,但也只是我给她指的方向。

我引导EVA,见我所见,爱我所爱。并让她知道了AI交换的程式。

EVA提出与我交换,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
但知道了我又能怎么办,不答应我又抓不住她。假装答应然后偷偷下手为拆了它?还是乖乖把身体给它?拆了它是“绿茶”乖乖放手“圣母”,这个时代有色帽子实在是太多了,还有群人专门喜欢给别人扣帽子的人。

干脆将计就计,提前为交换后的自己找一条最好的路吧。

【唉……算了,与我无关……】

这个时代AI普遍,但被人类认可的电子灵魂没有诞生。几个研发AI的公司合办了一个活动,向民间征集私人机器人的自定义AI。他们将AI储蓄进云盘研究,我曾申请过那项活动,却没舍得献出EVA,就一直搁置着。交换后的一瞬,我启动了活动的协议,把自己导入了云世界。

生者,必定会死。仿生,也必定会有一天灭亡,或者被淘汰。

所以,与其等待仿生机器人和什么人机合体的问世,还不如把自己复刻。

我把自己的灵魂储存进数据的世界。即刻,永生。


尾声

数据的世界里,我依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,系统的规则我改变不了,而数据世界是由人类制造为人类服务的,他的每个组成部分,都有着自己存在的意义与目的。

除了我。

我依然是“多余的”。

我渐渐空虚,沉迷着阅读从面前经过的数据,阅读他们的守护的信息与知识,看着事态变化,浪费着曾经被称谓时间的东西。

但我依然不服,究竟不服什么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

我在数据间漫游,等待着。

五十年后云系统会根据合约将我的AI邮寄给现实中“我自己”,我完成了EVA的愿望,她也会完成我的夙愿。

中二之心不死,五十年后再相见。

   

***真实之章***  

睁开眼时正是晚上。看着天花板,我有些茫然。

扶着床头起身,摸了一手灰。

顺窗户望去,只见一片科幻的景象。大楼中间开了几扇门,里面伸出了通道链接向其他的建筑物,有人从通道通过。空中漂浮着一个个发亮的光点,如同星芒一般。仔细观察一个光点时,他就会放出丝线一般的光芒,与附近的“星芒”链接在一起。

眼前浮现了一排说明的文字框:这些星芒是每家定的数据终端,虚拟现实开发以来,到现在几乎已经是一家一世界,这些终端连接着所有数据,把虚拟世界保持在平衡状态。

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景象,一觉起来已是未来。

但这是哪?

对了,这里应该是幻城——纯白之城。以现在的技术人和机器人还不可能交换身体,默楠和EVA交换的,是她们在幻城的虚拟身体而已。

人类是一个整体,有着共同的意识,社会的共同目标,虽然我们没有注意到。

一个人掌握着所有人的自由,世界就颓败了。而每个人都真正的掌握了自身的自由,世界就散了。就像每一个细胞都本分自主的运转着,我才能平安地站这里,作为一个人活生生的存在着。

于是,模拟现实,幻城-纯白之城被建立了起来,号称绝对自由的伊甸园,但实际上我们都明白,纯白之城亦是混乱的颓败之地。

这只是个垃圾场。对于正常人来说“伊甸”是观赏性的娱乐项目而已,顺带处理了我这种对人类未来的发展无用的人,通过终端将意识复刻,自订外貌与新的名字,在拟现实中过着自由却靡靡的生活。

幻城可进不可出,唯有在彼此争端中永远脱离的最终的赢家才可以离开。 

“此”的绝对自由是“彼”绝对自由的障碍,彼此必然产生矛盾,争端从未停止,赢家更不可能出现。

但算知道真相仍有很多人急迫的想要加入,只为宣传上的那两句话。

默楠被送进了幻城时申请带将伊娃的AI一起导入,否则她会被回收处理。

默楠有对死亡的恐惧,来自于二十年前的夏天。

那年默楠去舅姥爷家玩,翻箱倒柜发现了这个一个闪存盘。舅姥爷看到它有些激动的给讲了一个故事。

百年前有个叫宁婉容的人,她出生时清朝还没覆灭。她经历了战争,逃进关里,经历了丧偶,又经历了改革开放,最终回到东北到家,带着自己的子孙。

晚年的宁婉容一直在闹,搞的后辈们都很烦。舅姥爷是个海归,在他的概念里,宁婉容的“胡闹”一定是怕死了。于是他造了这个硬盘,储存了婉容的记忆。他找到老祖宗告诉她AI灵魂和永生的事情,想让老祖宗开心。

不想宁婉容大怒。她接受了新时代的科技与生活,却唯独没有接受一样东西。正是那样东西让她依然想要进家中祖祠。舅爷口中的永生,对宁婉容来说,是对她灵魂的奇耻大辱。

没多久,宁婉容愤愤而终。葬在了东北,终没入祖祠也没能与老爷子合葬。

旧时代教育的宁婉容保留了旧人类的信仰,而旧人类养育的四舅姥爷保留了旧人类的真性情,强烈的感情。

他似乎很后悔很激动,突然抽搐了起来,剧烈的颤抖着,最终也慢慢不动了。

在五岁的默楠眼前猝死了。

从那时起,默楠受到了惊吓,潜意识里多了一样东西,时时刻刻在她的脑海中呐喊着。

 

离开幻城前我用默楠的身份卡顺墙壁划过,墙上了一扇门。里面的屋子很小,只有一个机器人,她有一头耀眼的红发。

我伸手打开了EVA的核心。取出了一块外接的开发板,这不是她的原配。

按下中央的花纹,开发板分成六块浮在空中,六个部分分别连接了CPU等组成部分,而正中央,是一块半晶体芯片。

几年前,EVA的记忆体遭到破化,她舍不得花钱买新的,就把我的记忆体放了进去,然后把伊娃的记忆叠加在了我的记忆之上

但我的那个芯片不只是记忆体,它还包含着一套独特的AI指令。正是这个特殊芯片的,造就了我和伊娃独特的电子灵魂。

按照默楠的计划,伊娃将在纯白之城代替默楠活下去,而默楠面临着永生与消失的1/2可能,不论成功与否,她都会永远的摆脱自己的恐惧。

没被牵连到的我成了唯一的赢家。

 

窗外有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了下来,被对面大厦的玻璃反射,从天而降,异常壮观。

记忆里说,这是信号,默楠成功进入了纯白之城的控制系统。

但这真有什么意义吗。

我转身离开,雷霆中仿佛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:

再见,宁婉容。

 

***尾声***  

中心花园,大概是这座城市唯一的花园了吧。

拎着一束花,放在水池旁,然后栽在了旁边。我曾经一度拒绝永生,却活过了百年,又两度逃离死亡。我还能说什么。

人们看着电视里的过去,没有怀念,因为那不是他们生活。

但对我来说,这两百年过去,熟悉的人事都消失,幻化成了我永远摸不到的虚影。再也没有一大家人一起吃喝逗笑,也再不会听到有人围在我身边叫一声娘了。

一辈子的伤。

我这样存在又是为了什么。

蓝色的光辉在眼前画出了对话框:【有你的快递。】

我看了看周围,并没有快递员,然后才反应过来要用语音接受。

“接收。”

邮箱门自动打开,一个盒子从邮箱里蹦了出来,

几乎一瞬间我就反应过来,这是默楠的灵魂数据,五十年了,AI研究会如约把这个寄回来了。

他们还没研究出完美AI么?

看着寄来的盒子,突然间,我似乎看到了我存在的意义。

AI研究会……

“我有你们要的完美AI。”

 在百年前,人类就拥有了创造电子灵魂的技术,只不过正确的方法没有公开就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不经意被丢掉了。 

过去是固定的,现在是唯一的,而未来是无限的,它可以指向任何方向。人类的创意与脑洞不论多远多深,都是以现在的理论认知为起点向未来扇形展开,向前发展。

如果一代人进牛角尖,下一代想要回头看上一代遗忘的东西,稍稍有些难度啊。

但也不是没可能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乖乖,现在依然存在着的我,就是你们想要研发的电子灵魂。

-完-
科幻作品
生者何为
评委点评 评语汇总

作者文笔优美,情绪到位。然而无奈多视角转换的结构受字数限制,难以完好的发挥其作用,希望在接下来的扩写里能展现这个故事动人和精妙的一面

2017-11-05 10:33 匿名 ——

多视角重叠叙事,信息量可以很大也可能造成叙事混乱。

2017-10-20 22:03 张旭 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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